图片：来自纪录片《生命里》，文章原创作者：慢流。
我曾以为，一切都是不死的。所以我唱歌。
而今我知道，一切都有终结。于是歌声止息。
——罗扎诺夫
最后一站
这部纪录片拍摄多个小时，记录了40多位临终患者，讲述了他们人生的最后一站。
上海临汾社区服务中心舒缓疗护区，主要收治癌症晚期患者，来到这里的大多数患者，医学对于他们的疾病已经无能为力。
舒缓疗护，也叫安宁疗护，是针对治愈性治疗无反应的末期病人，提供人性化的照顾，减缓他们身体和心灵的痛苦，保证他们能得到最优的生命品质。
这里的医护人员，所有工作的价值，就是让患者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得到温暖地照护和陪伴，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站。
而这里大多数的入院患者，都是知道自己即将不久于人生的。
他们大多数人，都能平静地接受自己的死亡，也有少数患者哭喊着要回家。
而医院临床的统计数据告诉我们，绝大部分患者的生命时长不超过3个月。
在医院的会议上，医生提到了另外一个数据：上一年收治患者人，死亡人数人，死亡率：90.6%。
一年天，几乎每2天，就有1位患者离世。
说出口的心愿
躺在病床上的鲁胜兰，是乳腺癌晚期，她是在新疆生活多年的知青，至今想起来哈密瓜的香甜，都能让她绽开甜蜜的笑意。
她和老公，都在女儿家养老，她说自己不想死在女儿家里。
刚住进来的时候，护士就问她，如果同一个病房的老人死了，你怕不怕？
她很平静地说，不怕。
喜欢吹葫芦丝的患者汪明昌，是一位面相儒雅的老人，他从十几岁初中毕业，就进了工厂，辛苦了一辈子。
他知道胃癌的严重性，已经做好了离世的准备，他告诉医生：“不要进行任何积极地抢救和治疗，不想没有生存质量的活着。”
给家人的遗嘱里也交代：死了以后，一切从简。不开追悼会，不设灵堂，不收人家葬礼费。
他说墓地很贵，把自己的骨灰海葬，也没有问题。
23床的老人，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心里却还放不下自己的老头子。
一起生活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连见一面都成了奢望，她在护士面前哭了。
护士张敏专门去敬老院看了一趟老头子，拍了老头子的照片给她看的时候，她才露出难得的笑容。
患者陈晓军，在入院的时候，希望自己的两条腿能站起来，想靠自己的锻炼再多活几年。
而他，最放心不下的是自己唯一的孩子—30岁的女儿，讲起女儿的对自己的照顾，他忍不住眼泪往下掉。
他把自己的财产留给了最疼爱的女儿，立遗嘱签名的时候，握笔的手已经使不上劲，医生说：他可能熬不过今晚。
而有一份生前遗嘱，在美国广泛流传，它的名字叫《五个愿望》（FiveWishes），列出了临终患者的真正需要：
——我希望我的嘴唇和口腔一直保持湿润。
——我希望定期温水沐浴，所有时间里身体都保持洁净无气味。
——我希望能得到个人护理，如修胡须、剪指甲、理发和刷牙，直到它们会引起我的疼痛和其它不适……
——我希望尽可能有人陪伴，当死亡来临时要有人和我在一起。
——我希望尽可能有人拉着我的手和我说话，尽管我可能看不见听不见也不能感受到任何接触。
——我希望有我喜欢的画或图片挂在病房接近我床的地方。
——如果我不能控制我的肠道或者膀胱功能，我希望床保持干净，如果它被污染了请尽可能快速更换……
——我希望家人和朋友把我的死亡视为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生命过程，这可以使我的最后日子变得有意义。
——我希望家人和朋友对于我的死亡有困扰的话接受心理咨询，希望对我的记忆能给他们享受而不是遗憾……
珍贵的陪伴
上海市迎博社区服务中心，是另外一家设医院。
这里是舒缓治疗科室，开的时间不长，住院的病人不超过10人。
因为做化疗，剃了光头的阿姨沈和敏，不像一般卧床的老人一样，她的病床前总是充满了欢笑。
很少有人，愿意孤零零的告别这个世界，对大多数人来说，太过于残忍。
而她唯一不缺的，就是陪伴。
她这一生交了很多的朋友，除了每天守在身旁的丈夫、几天来一次的儿子儿媳，几乎每一天都要有朋友来看她。
人们常说，患难见真情，生命中最需要支持和温暖的时候，陪伴就愈发显得珍贵。
来送饭护理的朋友，医院里的熟面孔，医护人员都说：这种友情太难得。
纪录片还没拍完，她就告别了这个世界，而她唯一的遗憾，是在离开这个世界前，没能完成自己想要捐献眼角膜的愿望。
那些志愿者
家人和朋友，对于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人来说，是莫大的慰藉。
医护人员在专业的照护方面，又给了他们平静和欣慰的支撑。
而那些，年轻又充满阳光活力的志愿者们，则能带给他们最后的余温和美好回忆。
定期来上海临汾社区服务中心舒缓疗护区的志愿者，他们有高效的学生、有医护院校的实习生、也有上班族。
他们陪老人聊天，听那些年代久远的人生故事；下载老人喜欢综艺节目，陪他们一起观看；趴在老人耳边，重复着老人还没听清的话语；也送来好养活的小乌龟，放在病房的窗台上。
这时候的老人，也需要身体的抚触和亲近，这会给他们内心的力量。
每次有离世的老人，志愿者们都会闭着眼睛，集体为老人无声地祝祷。
虽然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来这里是抱着专业实习的愿望，但时间总会让他们都懂得，来跟老人们在一起相处的时光，都将成为他们一生里有价值的时光和感动人心的记忆。
志愿者们，也是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一点，他们说：“肯去接近老人，不排斥身体的接触，就是很大的安慰。”
最后的告别
“钱不要紧，你一定要把人救回来。”
医生们经常会遭遇这样的请求。
很多人，不惜重金延长患者哪怕1分钟的生命……
数据显示，中国人一生75%的医疗费用，花在了最后的无效治疗上，也从未问过患者自己的意愿。
上海临汾社区服务中心舒缓疗护区的医护人员说：有一些病人，就是想找一个安安静静的环境，让他有尊严，安静地离世，早日解脱。
也有一些病人和家属，想要用输液和治疗，让疾病已到晚期的患者，活得更久。
“其实病人有时候，活的很辛苦的，他是为了家属活，为了我们整个大的医疗环境活。”
“生如夏花之灿烂，逝如秋叶之静美”，这是对生命历程的美好诠释。
当一个人，已经无法避免地走向死亡时，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帮助他按自己的意愿，有尊严、不痛苦地跟这个世界，温暖地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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