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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腊月年味儿呼啸而来

来源:葫芦丝 时间:2022/9/15

特约作者:皇甫琪

母亲活着的时候常说:时节好过,日子难过。因为时节就那么几个,端午、八月十五、大年。而日子却多得数不完,一睁眼就是。

在农民的心里,他们从来就没有把元旦当下回事。过年,自然就是指春节。为了强调他们对春节的重视,他们称过春节是“过大年”。小年是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的日子。其实,进了腊月,人们就闻见年味了。

尽管家里穷,但小时候的我还是盼望过年。毕竟,同平时相比,过年能吃上几顿好的。那年月,家里没有多少白面,仅仅够过年吃一两顿饺子,如果再能蒸几个花馍馍就更好了。人们过年做的最多的熟食就是摊折饼了,折饼也叫“黄儿”。摊折饼的工具是用鏊子,在地下用砖或者石头垒个长条子,上面摆几个鏊子,下面生了火,把发了的玉米面、高粱面或米面倒在鏊子上。摊折饼看火很关键,火太小熟的慢,太大了又容易焦。人们把摊好的饼子从中间折一下,等凉了放在缸子里,吃的时候在箅子上一馏,就是现成的饭了。至于摊多少,要根据自家的情况来定,有三五升面的,也有成斗面的。家里有点办法的,还要蒸花糕、花馍馍,烧肉、炸丸子、擀豆面壳壳。

一般人家,除了摊折饼,就是做豆腐。那时候磨豆腐都是用石头磨,有的用大磨,有的拿小磨。大磨有时候用毛驴,人在一旁往磨眼里搁用水泡好的豆瓣。小磨一个人就够了,坐在那里,一手攥着木头把子转,另一只手往磨眼里灌豆瓣,只是累点。等豆子磨成浆,把浆舀进大锅里,烧开。然后的工序就是揉豆腐了。揉豆腐就是把烧开的豆汁装进粗布缝的袋子里,再架在锅上的板子上揉,经过挤压把浆挤出来,把豆渣留在里头。这是一项苦活儿,不是说它有多么费劲儿,最主要的是烫得厉害。不管谁揉豆腐,那手都会给烫得红红的。这道工序完成之后,等锅里的浆烧开了,点豆腐的人就用搁了芒硝或者卤水的勺子在沸腾的水面上轻轻地转,看锅里渐渐出现了块状,豆浆也清了,豆腐也就点成了。就用瓢把锅里的豆腐连同豆浆舀进准备好的五分盆里(那盆里早先就铺了大笼布),用笼布把它包好,然后压上板子,板子上再隔上重物。过上一两个小时,把笼布一揭,根据自己的需要,拿刀把豆腐分割成若干块。如果想要豆腐干,就得把已经成型的豆腐涂上黑酱,再用重物压上几个小时即可。通常,村里的人们不怎么喜欢喝豆腐脑,而喜欢把刚刚做成的豆腐切成小块,舀一勺子腌菜,放在“圪斗“里烩。那味道,美得很。那年头,豆渣也是上好的吃食。把它切些葱,最好搁点羊油渣,和高粱面擦的擦擦做“风搅雪”,还可以用高粱面擀的皮包“囤囤”。

还有就是包“蛋蛋”。其实就是玉米面里包些菜或者豆馅之类的东西,也是正月的主要食物。那时没有冰箱,怕坏了,就放在瓮子里,或者用篮子吊在地窖里。

火锅是有钱、上讲究的人家才有。在我的印象里,全村也就那么几家。不过,那会儿的火锅以素菜为主。肉只是少量的。素菜有烧山药、烧豆腐、蘑菇、金针等等。那绿绿的豆角是用生了锈的铜钱把夏天晒下的干豆角和扁豆角染成的,干葫芦丝是夏天晒的。旋葫芦丝的那个工具也很简单,在一根指头粗细的木棍顶端钉一个铁皮圈,旋削了皮的葫芦。旋下的一条条长长的葫芦丝要放在箅子上或者挂在架子上晾干。

我那时看见过火锅,但没有吃过,吃火锅是我在参加工作之后。

我们村附近没有煤矿,烧煤都是到八里外的大牛店车站去拉。而且都是灰面子,根本没有块炭。因此,村里很少有人家在大年下点旺火。即使点,也是垒一点点大的,更多的人是烧柴。每年腊月,人们都要上崞山的马头崖去扳干柴。其实就是捡干树枝,回来劈下生火。当然也有人用它当旺火。

从我们村到马头崖,至少也有二十几里。要砍一背柴,从天微微亮就起身,差不多得到太阳落山才能回来。大家上山,怀里揣的都是窝窝,有谷面的,有掺了糠的,纯玉米面的很少。等把柴砍好,捆好,就用几块石头垒个简易灶,把窝窝烤烤,就着呼呼的寒风慢慢咽进各自的肚里。然后再背起捆好的柴禾,一步步往回走。有一次,我们走到离村子还有五六里的张家沟梁上,饥饿疲惫的人们把背上的柴一撂,躺在那里歇息。这时,我本家哥哥根龙说:狗日的,看你们再敢不敢没钱了!他的意思是说,大家上山背山柴,不能怨天,也不能怨地,就怨自己没钱!仔细想想,他的话很是在理。如果大家有钱,谁还来回走上四五十里到马头崖背山柴呢?

过年家家要买炮。钱多的多买,钱少的少买。和我们隔一条河的施家野庄的人们就比我们村有钱,一过年,过了后半夜,响炮的都是人家施家野庄的人。那炮,更更的,没完没了。让人心烦,更让人眼红。有一年,我没有买一个炮,问别人要了点火药,借了两个铁炮。我们村有几个能人,到了冬天打狐狸,炸野猪,自己做火枪,自己造炸药。大年三十晚上,我把铁炮里装上火药,自己搓了火捻子,在街门外头点着。咚,咚,那铁炮果然干巴响亮,果然震耳欲聋。可等第二天一看,前几天刚糊的窗户纸全给震裂了。从此以后,再不敢放那玩意儿了。

大年初一早上,大家早早吃了饭,然后由长辈领着去本家当户拜年。浩浩荡荡一伙人,多的时候有几十个。大家按辈分,长者在前,晚辈在后。去了院里,跪在早已准备好的草拍子上,其实谁家有那么多草拍子,大都做做样子。尤其是孩子们,主要目的是挣几个油花花或者一把枣儿、葫芦籽、豆豆,然后,大家相跟着去老坟祭祖。我们家的老坟离村里有五六里地,得走半天。到了那里,长辈们在那里指着碑,告诉我们,这个是你的祖父、曾祖父,那个是他的祖父、曾祖父以及谁和谁是什么关系。

年呼啸而来,悄然而去,那高潮就这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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